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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谈互联网思维了,谈谈普世战略观 — 香港中文大学商学院马旭飞教授

2015年04月08日

学届为何失联互联网思维?

谈到互联网思维,就不能不先谈对互联网本质的认识。

搜索引擎领军人物李彦宏认为,互联网之所以蓬勃发展起来,是因为人和人之间需要更高效快速的信息沟通方式,所以互联网的第一次商业应用是以电子邮件开始的;后来,随着互联网技术不断升级,互联网可承载的内容越来越多,互联网才真正的焕发了其巨大的商业价值。

论及商业价值,搭建电商平台的马云指出,互联网的本质是分享,唯有分享才可能把资源都聚拢在一起,而唯有资源聚拢在一起,才可能降低沟通和交易的成本。

说到沟通,做社交平台的马化腾更是直截了当地指出,互联网的本质就是促进信息沟通,使得信息交流和获取的效率更高、成本更低。

基于互联网“分享信息、互动沟通”的本质,互联网思维的形成也就顺理成章。有中国乔布斯之称的雷军将互联网观念总结成七个字,“专注、极致、口碑、快”。

而管理咨询界又进一步概括了互联网的“用户、简约、极致、迭代、流量、社会化、大数据、平台、跨界”九种思维,以及后来的“标签、简约、No.1、产品、痛点、尖叫点、粉丝、爆点、迭代、整合”等十大思维。

作为在互联网里从业近二十年的创业者,周鸿祎则提出了互联网方法论,归纳为四点:“用户至上、体验为王、免费模式、颠覆式微创新”。这样一来,互联网思维就正如曾鸣博士所总结的,包括“用户第一、免费增值、迭代演进”三大特点。

谈到这里,颇感遗憾的是,在互联网思维震耳欲聋的雷鸣中,战略管理学界的声音太小了,几乎集体“失声”。

为什么呢?坊间传说的原因大致有二,权且表上。

其一,“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因为不熟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一互联网界的武林玩法,学者对互联网的研究比实践的发展要滞后一些。

其二,“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战略研究有意无意地与实践保持距离,在另一个与之平行的空间独立地做学术运行,虽有关注,但也只能是隔空喊话。

互联网思维英语翻译过来就是 “Internet Thinking”, 用Google Scholar进行搜索,发现在国外的学术文章里,很少有人在谈这个概念。文献中偶尔的一两个,也是在近期才有,打开一看,作者姓名显示还是“Made in China”。

不甘心,继续文献回顾,用无比强大的文献“神器库”进行大数据搜索,结果是喜出望外,这次真的有!然而,定睛一看,才发现期刊某格极低,而且发表时间较久远,大致在公元2000年左右。千禧年,那是什么时间?互联网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在那时会有Internet Thinking这样的概念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想着想着,惊呆了,出了一身冷汗,你懂的。

02

战略学者也“任性”?

如上所述,对互联网思维(Internet Thinking)字面的文献回顾显示,国外主流战略管理学界似乎对此不甚关注。然而,在互联网思维表象的后面,对于其所代表的新经济、新时代、新商业模式,一些殿堂级管理学家如德鲁克等其实早有阐述,在此我们也不再回顾。

但有一位战略学者的贡献,却不能不提,因为他的一些研究具有前瞻性,往往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更因为这些研究与时下流行的互联网思维以及基于互联网的新战略息息相关,即所谓的接地气。

这位战略学者是2010年去世的普拉哈拉德(C.K.Prahalad)教授。普教授出生于印度,有着来自东方的智慧,虽是哈佛商学院博士毕业,但与纯学院派的战略学者截然不同:他进入学术界之前就有商界丰富的实操经验,他对基于经济学的战略理论感觉很不舒服,他还经常引用中国的《孙子兵法》。

在1990年代,他作为战略学教授,十分不满当时战略学的机械范式,曾经做过一次重要的却有节操的战略选择:要么改变职业,要么为新时代重新定义战略。他选择了后者,并且于1990年与另外一位战略学者他的学生哈默尔(Hamel)一起提出了著名的“核心竞争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组织中的人以及人与人的沟通学习,掀起了一场战略研究与实践上的“归核”运动。

已经功成名就的普教授,在人类社会进入21世纪之时,又开始“任性”,对战略学的发展再次表示不满,去追寻新的高度。2004年,他在新书《未来竞争》中,提出了“共创”的概念,建议企业与其客户共同合作去设计产品与定制服务(听上去是不是有些耳熟?)。

普教授对世界上的每天生活在2美元的贫困线下的40亿人一直保持深切的关注,为此他于2005年写出了《金字塔底层的财富》,鼓励企业家的战略目光要从美帝转向巨大的却被冷落的市场。这是来自于普教授“不忘初心”去寻找医治贫困良方的“漫长而孤独的旅途”。拥有这样的普世情怀,笔者这样的凡夫俗子做不到。

2008年,普教授在即将“七十而从心所欲”、战略学术研究已达到炉火纯青之时,写成了他的最后一部书《创新的新纪元》,这是他对“共创”这一概念研究到极致的成果。在书中,他给出了两个简单的公式:N=1 以及R=G。

N=1代表以个人体验为核心,任何企业的产品、服务、管理机制都在为个人量身打造完全个人差异化的体验,个人就是一个市场,而个人也可以形成一个组织。 R=G代表企业应该让其经济活动所需的资源(Resources)不再受地域限制,能够取之于全球(Global)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企业, 构建一个生态系统。他尤其强调创新是互动的、迭代的,并认为其战略观是来自于对“商业民主化”的笃信。

03

谁来践行普世战略观?

当中国的企业家们正在谈论所谓的互联网思维时,国外主流的战略管理学界其实已经依稀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普世战略观。普拉哈拉德教授是一位发展和“死磕”普世战略观的战略学者,不仅仅因为他姓“普”,更是因为他有着普世情怀。

当今世界以及中国最顶尖的企业,苹果、谷歌、华为、海尔,以及TABLE,难道不都是践行着N=1和R=G这两个简单而普世的战略公式?期待着战略理论与实践,在这个互联互通的美丽新世界,这一次,不再彼此触不可及。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注: 本文部分内容取自作者新著《互联网时代新战略全景》(2015年由经济管理出版社出版) 本文刊登在《中欧商业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