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成為領袖是基因決定的嗎?

2022年07月21日

擔任領袖的個人更可能與生俱來便擁有某些特殊的基因 — 但這些基因並非全部都是有益的。根據一項新研究的發現，較喜歡飲酒 — 酒精已被確認可以致癌 — 以及有較高風險罹患躁鬱症，均是與領袖存在相關的負面健康指標之一, 並且這樣的關係可能源於相同基因的影響。

識別出這些特定的基因，有助我們了解人類的生理因素如何影響職業健康及身心狀態，尤其是就位居領袖地位的人而言。

「這次研究結果讓人們更了解領袖的遺傳特徵，亦揭示了領導職位本身與個人健康之間的共通基因基礎。」研究報告的合著者之一、香港中文大學（CUHK）商學院管理學系副教授李文東表示。

「我們的工作是從生物學角度理解領導力一類研究的延續。自上世紀80年代末以來對雙胞胎的研究顯示，人們是否擔任領袖角色的差異，大約30%取決於基因構成之差異。我們今次更進一步，利用一個龐大的數據庫進行基因組研究，以找出與領導力有關的基因。」李教授續指，此項研究可對領袖、潛在領袖就他們為職業生涯長遠發展管理自身健康及生活狀態帶來啟示。

「這次研究結果至關重要，主要原因之一，是領袖的健康會影響他們的行為，這繼而可能影響他們的下屬、團隊，以至整個組織的業績表現及心理健康。領袖的身心健康狀況能產生重大的影響。」

超越雙胞胎研究

由李教授、新加坡國立大學副教授宋照禮，及杜克-新加坡國立大學醫學院助理教授喬凡聯合領導的研究小組，透過全球最大公共基因及醫療數據庫UK Biobank ，收集逾24萬名具歐洲血統人士的基因及職業資料進行研究。他們同時從英國官方標準職業分類 （The Standard Occupation Classification），以及美國職業資訊網站（Occupational Information Network，O*NET），取得有關領導力及管理需求的資料。

自19世紀初現代人類遺傳學作為一個科學範疇成形以來，領導力一直是遺傳學研究的一項重要且具代表性的議題。

現代遺傳學對領導力的研究在較後期才出現採用典型的雙胞胎研究方法。雙胞胎研究之研究對象為同卵雙生或異卵雙生的兄弟姊妹，旨在展示基因及環境因素的相對重要性。雙胞胎研究是行為遺傳學，以及由生物學到心理學等領域的重要研究工具。

是次研究題為《遺傳學、領袖地位及身心健康：一個大型全基因組關聯分析（GWAS）調查》，通過提供針對領導力整體基因組之研究結果，進一步擴大了過去的調查領域。它闡明了領導力與現有身心健康指標之間的基因關聯，並把其他社會經濟指標納入考量，如收入和教育水平，從而就領袖的基因組成作出一個更真實的描述。

高處不勝寒

此項研究提出，身心健康和領導能力之間可能存在獨特基因聯繫。它發現，與領袖地位有關的基因同時或會危害人的身心健康，這有別於過往的研究結果顯示領導能力與總體健康及幸福感指標之間存在正相關。研究同時指出了位居領袖地位並非總是有利於身心健康的一個根本原因: 相同基因的作用。

撇除入息和教育所帶來的影響，擔任領導層職位與較高的體重指數（Body Mass Index, 簡稱BMI）、增加的心血管疾病風險，以及壽命縮短存在顯著的基因上的關聯。

李教授解釋道：「這其中一個成因可能是擔任領導層職位需要承受巨大心理負荷 — 長期存在的各種壓力來源，因為它們會激發心理及身體上的壓力反應，包括脂肪代謝和心血管功能的變化，長遠而言有損健康。」

換言之，領袖可能容易透過遺傳基因出現上述壓力導致的疾病和情況，而作為領袖所承受的壓力則可能引發或加劇該影響。

是次研究中發現與領導能力最為密切相關的基因，同時也是引致躁鬱症及精神分裂症風險上升的遺傳基因變異。這大概是本研究最令人驚訝的發現之一。

李教授說：「躁鬱症或精神分裂症患者在成為領袖方面或許有一些優勢，但我們的研究是首個發現領導力與躁鬱症及精神分裂症均有關聯之遺傳基因變異的研究。」

Bipolar disorder， 中譯學名為「雙相情感障礙」，曾經名為manic depression 「狂躁抑鬱症」（在中文語境中，至今仍較常被稱作「躁鬱症」）。這是一種精神健康疾病，可以導致情緒出現高潮（狂躁或輕中度狂躁）到低谷（抑鬱）之間不同嚴重程度的波動。 大多數被診斷有躁鬱症的患者在沒有病發時表現出一些情緒上的症狀；但亦有部分人不會出現任何症狀。

以往關於躁鬱症的研究認為，這種病症領袖而言是好壞參半。一方面，領導力方面的研究發現躁鬱症與高智商、創意及創業能力的正面特徵具關聯。其他研究則顯示這會對工作業績表現產生負面影響。

是次研究另觀察到，領導能力與較高的飲酒量存在基因上的聯繫，而這種不健康的行為已被證明會引致癌症。

個人特質

除遺傳基因因素以外，研究團隊還測試了領袖地位及一系列傳統上與領導能力相關、可被觀察的個人特質之間的基因關聯性：智商、風險承受能力及身高。結果顯示，那些被認為能引發領導才能的基因或許與這些特質相關。研究人員認為，這些基因可能通過這些個人特質，對領導能力產生影響。

儘管關於領導才能的基因研究仍處於起步階段，但此項新研究向前邁出了重要一步，很可能讓該領域未來的研究方向和規模變得更明確。「雖然某些基因可以影響某個人是否成為領袖能發揮一定作用，但基因作用的表達大多受到環境因素的調節。至少，它們並不是左右一個領袖身心健康的決定性因素。行為及生活方式可以影響基因發揮作用，並讓當領袖的人有更大機會擁有健康。對任何組織、機構而言，不論誰位居領導層，健康始終是一項重要的資產。」李教授補充道。